樟江河与月亮山

叶 辛

江南地方，有一句俗谚，称之“十条江河向东流”。为此，还有人专门拍了一部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讲的不是水，而是人的命运。

荔波这里，自古以来有句话，谓之“千条江水朝南流”。为啥，只因有一座横跨两省三地州五县的圣山，月亮山。

月亮山不高，1468米，不足1500米。称呼它是圣山，不是我随意写下的，月亮山周边的五个县：荔波、三都、榕江、从江、环江县，我都去过。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县的布依族、水族、苗族、侗族、壮族、毛南族老乡，都以崇敬的语气对我说过。这是他们的神山。

说月亮山是一座神圣的山，是因为它绵延几百里的山脉，草木蓊郁、浓翠的林荫密布；是因为它一年四季流淌着淙淙潺潺的溪河和伏流，这些活泼泼的灵泉秀水，无时无刻都涵养着覆盖着山山岭岭的林木。细细的小股小股的水流，逐渐地汇聚起小溪、几十条百多条小溪流，汇成明丽的江河。

千条江水朝南流，就是指的这一独特神奇的现象。

我要写到的樟江河，被称为荔波母亲河的这一条樟江，就是发源于月亮山南麓，遂而曲曲弯弯地流出来，由此而南，顺着月亮山脉北高南低的地势，流经全县，贯穿自北向南的荔波县城，在劳村那里流出荔波，汇入广西的龙江，最终并入中国南方最大的水系珠江。珠江的首发源泉是在云南曲靖的马雄山，我写过散文《翠峰一滴话珠江》，讲得清清楚楚。荔波的少数民族乡亲把他们的樟江，同样称为珠江源头之一，其自信来源于樟江水量的丰沛，流域面积的宽广（足有3700多平方公里），水质的清澈明亮。这么大一股水汇入珠江，同样滋养着珠江中下游流域的千万肥田沃土。

这也是我要专为月亮山和樟江河写下这篇小文的原因。

在古代，樟江两岸长满了粗壮茂盛的樟树，站在高坡上远眺，嗬唷，长满樟树的江河尤如一条九曲绿廊，故名樟江。

樟江亦被居住在县城里的文人墨客们称为莪江，只因县城边上有一座莪山。

莪江也好，樟江也好，已经被今天的荔波人充分地意识到它的重要和宝贵、俊俏和美不胜收。

不是么，千千万万来到荔波的祖国各地客人，成千上万来自世界各国的游人，忘情地徜徉的仙境大小七孔景区，就是樟江河的两条支流。响水河畔千姿百态、令人留恋忘返的多彩瀑布群落，都是因有了樟江澄净水原的丰盈，知道了这一缘由，你还会嫌月亮山不足1500米的高度么？

早在清朝时期，在月亮山麓定居下来的各族老乡，那个时候称之为洛越民族的，已经把月亮山称为神山了。在他们心目中，这神山有至高无上的尊严，他们朝拜月亮山，他们祭祀月亮山，他们说：“吃了月亮山上采的花，阎王伸出爪爪来也抓不去。”说的是月亮山草药的神奇。

布依郎中、苗医、水族侗族壮族毛南族乡间的医生们，都到月亮山上来采集草药，说是对症下了药，药到病除。

除了无草不是药，月亮山上的珍稀树种，七彩野花，无不是宝。圣山上有一亿八千万年的桫椤树群，有叫不出名儿来的艳丽野花。故而早在古代，各民族百姓年年都要到圣山上来拜祭神农。自然，每一个人数或多或少的民族，都把敬畏圣山，敬畏山上的一草一木和生物、动物，连同寨规家训一起，一代一代相传，延续到今天。

敬畏和珍惜圣山上的草木，是和热爱家乡、热爱村寨及山山岭岭的土地山水一样，成为传统世代相传。

樟江河永不枯竭的水源就是这么来的。樟江的源头在荔波的月亮山南麓，樟江的江尾则是在柳州的柳江。千多年前谪贬到柳州任刺史的柳宗元登高望远，看清了这一地势，感慨万千地写道：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今天荔波的文人受此启发，感念母亲河樟江千百年的滋润养育，写下了“九曲樟江万古流”的诗句，不仅是追怀樟江历史上的功绩，更是叮嘱今天的人们，要让樟江仍保持着它的生态和清丽碧澄，永远永远流淌下去，惠及子孙后代。

荔波人是这么写的，也是这样实施的。今天的月亮山郁郁葱葱的植被，今天的樟江河已经被当代生活在这里的布依、水、苗、瑶各世居民族，开发成了举世瞩目的5A级景区，并由让海内外游人惊叹的大小七孔景区、水春河景区和樟江风光带组成，让人们来到这儿，既有生态观光、田园休闲，又能体验民族风情和漂流探险，许许多多游客们来过之后，无不为景区内的峰丛林立、溪河纵横、人文景观齐备，山、水、林、洞、瀑、湖、急流、险滩而一惊三叹，赞不绝口。

樟江河与月亮山呈现给世人的美、奇、秀、幽、古、野、趣、雄、峻、险，是来过的人永难忘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