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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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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1年05月14日

华亭海·上海浦·下海浦

杨 坤

“华亭海”其名,见于《元丰九域志》。而同书所载泰州海陵县、越州会稽县,俱称“有大海”。可知,“华亭海”是一个特定地理称谓。然而,在唐代《元和郡县图志》和北宋《舆地广记》两书中,无此记载。也许是因为古书流传,会有佚失。熙宁初年郏亶所上水利书,列举松江下游南北两岸的塘浦水利,可谓叙述详尽,但也没有“华亭海”的丝毫踪迹。综合起来判断,似乎《元丰九域志》所载的“华亭海”,在当时就已经是古迹名称了。

类似的蛛丝马迹,其实在今本《元丰九域志》里,还是能找到一些。比如两浙路山阴县“有大江”,淮南西路属县“有大江”,都是指长江。只不过山阴县的“大江”,是《说文解字》“江水东至会稽山阴为浙江”。这样的水利认知,在郦道元《水经注》里尚有部分存留。但北宋人因为对“浙江”与“渐江”已不作分别,所以《元丰九域志》称山阴县“有大江”,极有可能也是记载古迹。正因为华亭海成陆较早,后人对此沧海桑田无从考察,所以在明、清上海方志里,或者把上海县与华亭海等同起来,或者认为华亭海在华亭县东北,或者今以上海县城为华亭海,也没有一个非常确切的定论。

以谭其骧为首的多位上海学者,对“华亭海”这个问题,做过一系列比较深入的研究。其中,黄宣佩、吴贵芳、杨嘉祐等学者,认为吴淞江“下游自青龙镇以东,水面宽阔”“估计自始即具备着三角港的雏形”“形成了喇叭形海湾的面貌”“华亭海就是‘沪渎’‘沪海’”,它“北起今江湾镇北,南抵严桥遗址”。他们的意见,与距今7500-8500年埋深-20米沉积顶板高程线的走向,大致契合。

距今7500-8500年埋深-20米沉积顶板高程线,属于全新世滨海沼泽相与滨海相沉积。其走向,大致分为南、北两段。其北段位于今黄浦江下游所迳宝山、市区河道的西侧,并与之平行;南段从龙华往东,横跨今天的黄浦江,至三林拐南,沿惠南西、奉城一线,入今大海。南、北两段,在上海县城一带,形成向西内凹的长条缺口。缺口向西,止于今天的重固、盘龙一带。缺口北侧所在走向,大致接近明、清时期的吴淞江河道;缺口南段的走向,大致接近今天的淀浦河河道。这一缺口部分,属于玉木冰期海退时,大陆河流切割下陷而形成的地理构造。

作为三江之一的吴淞江,沿此方向入海,正是这一地理构造所决定的。而位于缺口西端的良渚文化时期的福泉山遗址,所出遗物精美绝伦,大概和它处在当年吴淞江入海的要冲,濒临华亭海海湾,有直接关系。后世认为松江正流止于青龙镇,也应当与此地理构造有关。

从嘉庆《松江府志》卷首《乡保市镇图》可以看到,大致沿着诸翟、七宝、朱家行、颛桥、十字庙、陈家行、泗泾、徐泾这一围合范围内的华亭乡三十五、三十六保,恰巧位于青龙镇东南稍远,也就是华亭海海湾的南岸。因此,完全有可能是以其濒临华亭乡的缘故,而得名“华亭海”。如果结合小昆山西侧的华亭谷来衡量,那么东汉末年陆逊受封的华亭乡,比绍熙《云间志》所记载的“在县东北四十里”的区区三保范围的华亭乡,要大出许多。

吴淞江的入海口,从正流止于青龙镇,而逐渐积沙东进,必然也带来了华亭海的沧桑变化。祝鹏认为嘉庆《上海县志》“吴淞江,唐时阔二十里”的表述,“无疑是指(华亭海)海湾的宽度”“大约北起今江湾镇北,南抵虹口港入黄浦江之口”。这个认识,同20世纪80年代后期因建筑基础抗震需要,对吴淞江下游古河道开展的勘探调查收获,非常接近。这说明最早“北起今江湾镇北,南抵严桥遗址”的华亭海,后来在海湾北侧今虹口港一线积成沙嘴,成为“北起今江湾镇北,南抵虹口港入黄浦江之口”的古松江下游河道南岸。而古“华亭海”所剩南部海湾,直到“上海浦”“下海浦”形成,而彻底成陆。

根据郏亶的记载,上海浦在下海浦之西,均位于吴淞江南岸。黄宣佩、吴贵芳、杨嘉祐等学者,认为上海浦自南而北注吴淞江下游,为北上沪海(华亭海)的河道;而下海浦则相反,为南下沪海的河道。可见,他们已经认识到上海浦、下海浦的得名,一定与华亭海有关。在杭州湾澉浦镇的方志记载里,有一则关于潮汛“上潭”“下潭”的描述。“上潭”是从镇西南到浙江的潮水,“下潭”是从浙江到镇岸的潮水。“上”是自海而入江,“下”是自江而入海,十分清晰地记录了潮行往复的轨迹。这对于认识“上海浦”“下海浦”的得名来源,及其为何西、东平行于松江下游南岸,极有启发。

大概最早的华亭海,演变为被中间沙嘴分隔成的“北起今江湾镇北,南抵虹口港入黄浦江之口”的古松江下游和海湾南部之后,其江、海潮水,犹如澉浦镇的“上潭”和“下潭”。直到海湾南部也已成陆,其间河道便因古昔江、海潮水的大致走向,而得名为“上海浦”和“下海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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