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怨狗、爱狗再到恨“狗”

孙孟英

我出生的那年是戊戌年，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的算法，我的生肖是属狗，父母说属狗好，聪明、活泼、忠实、忠诚、忠厚等等。我是农历九月初出生，属于“小月生”，上小学要比八月底出生的人晚一年，再加之我出生时头发稀少，左邻右舍都叫我“小猫”。我们家是宁波人，称呼喜欢用“阿”字，于是都叫我“阿毛”（上海话猫与毛是同音），这是大人对小孩的爱称，阿毛也就成了我的小名，也有人开玩笑叫我“阿毛（猫）阿狗”。

那时人小，不懂得阿毛（猫）阿狗是褒义还是贬义。等我上学之后，才发现属狗是多么的不好，凡是沾上“狗”字的成语或俗语，贬义的多，如坏人干了罪恶累累、死有余辜、丧尽天良的坏事，被骂狼心狗肺；如果有人唯唯诺诺奴才样，又被形容是狗头鼠脑；平时不太打扮略微改变一下形象，被说是人模狗样；社会上的混混在一起，又说成是狐朋狗党；做了不是分内的事，说成是狗拿耗子；骂人厉害了，又叫狗血喷头；光天化日下抢东西，又被说狗胆包天；素质低的人，被说成是阿猫阿狗；不懂得感恩，被说成猪狗不如；讲话难听，被说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走投无路、孤注一掷，被说成狗急跳墙；帮助别人不讨好，被说成是狗咬吕洞宾；利用好名义干坏事，被说成是挂羊头卖狗肉；帮人干完事反被干掉，叫作兔死狗烹等等。唯一带有褒义的一句话是“狗不嫌家贫”。想想这“狗”也真够倒霉的：小孩走路不小心摔倒吓着了，大人马上扶起拍拍小孩胸脯道：不吓、不吓，吓在狗身上！邻里相互吵架对骂，被说成是放臭狗屁；对不知道感恩的人，一律被骂成猪狗不如；不分白天黑夜跳广场舞招人怨，被形容为鸡犬不宁；谁家吵吵闹闹，又被形容为鸡飞狗跳。国际竞争时，老听到骂那些不分黑白跟着某大国走的小国为“忠实的走狗”，原本褒义词的“忠实”二字被加在“狗”字的前面，立马变成了贬义词，总之，凡是与“狗”字沾边的，几乎没有一句“好”话。那时城里几乎没有养狗的，狗太不招待见了。我这个属狗的人，每每听到贬狗的话，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怨自己怎么会属狗呢。

时过境迁，改革开放后，人们富裕了，在西风东渐下，国人也掀起了养宠物热，最受人宠爱的是狗，养狗热一下遍及全国。每当看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大街小巷、树林草坪中高高兴兴遛狗时，我这个属狗之人也为此很高兴，毕竟在现实生活中这狗还是非常讨许多人的喜爱。特别是汶川大地震媒体报道了狗所起到很大的救人作用时，全国再次掀起养狗热潮，不少小夫妻家庭一养就是三四条狗，甚至还有不少年轻人结婚后宁养几条狗，也不愿养小孩子，还叫狗“宝宝”，比对孩子还要亲。由此，我也深深地爱上了狗，想想自己属“狗”还是值得“自豪”的，也不再怨自己生在那个属“狗”的年份里。

然而，有的时候我又会突然恨起狗来了，说得直白一点是恨那些不遵守社会公德的养狗人，他们遛狗的目的是让狗在外面大小便，狗在大街小巷，树林草坪随处拉屎撒尿，少数低素质的主人不把屎铲掉，使行人一不少心踩踏而一路上“留痕”，把环保工人与小区保洁人员辛辛苦苦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环境给糟蹋了。为此，时常有人骂街。我也常常在早晚锻炼时一不小心就踩到狗屎，好心情一下全无。

其实，我真正恨的不是狗狗，而是那些不遵守社会公德的养狗人，他们带给人的是一种突然产生的讨厌感与不该产生的烦恼感，所以我迫切希望国家出台有关卫生条例，为处罚那些不遵守社会公德的养狗人提供依据，还社会一个良好的公共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