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我常常收到一些爱好文学的中学生朋友来信，向我提出许多问题，有询问成功秘诀的；有探测我与作品中人物关系的；还有的同学，从我只上了四年半学的经历中突发奇想，以为当作家只要有天赋、会编故事，而不需要认真读书。多么可爱的天真！我立即作复，犹恐这位想走捷径当作家的小朋友因此荒废学业，误了如花前程。我解释说，我虽没有上过几年学，并非我没读多少书。我永远感谢我的中学老师，他们一心为丰富我和同学们的知识辛勤工作，还评给我能够饱腹的助学金，使我读完了初中。我认真对待每一门功课，寒暑假也不回家，协助图书馆整理书报，赚得一点纸笔墨水费用，更重要的是有机会接触大量书刊。我的各门功课成绩皆为班级之冠。我十分珍爱初中三年的学习机会，这是我最为依恋的人生旅程中的黄金岁月，为我后来从事写作奠定了基础。

　　被迫失学后，我从未放弃读书和一切可以增长知识的机会，参加函授学习，听讲座，读各种的书刊。真正使我有勇气拿笔写文章，还是调到图书馆工作以后。我像一个饥肠辘辘的饿汉，猛扑在知识的餐桌上，除了世界文学名著，还读各种史志，笔记，游记。书籍丰富了我，帮助我理解自己的人生，也帮助我认识了世界。在创作长篇传记小说《画魂——张玉良传》《寒柳——柳如是传》《美神——刘苇传》和中篇传记小说《“燕子笺”外传》的过程中，我更深刻地感到，作家首先应该是学者，除了会编故事，塑造人物，还应有广博的知识。在写作过程中，我得跟随我的人物回到他所处的时代，感受那个特定时代、环境对人物的影响，感知人物所作所为的可能性和必然性，这就得熟悉人物所处时代的历史、人物活动区域的地理环境和风土民情、与之交往的其他人物以及他们的相互关系，即使只提及一笔，也得了解全貌，还得熟悉笔下人物所从事的专业，虽不能说成为内行，起码也得不说外行话。比如我写画家张玉良、刘苇，我就得掌握一定的绘画知识。

　　我写的柳如是，她生活在明末清初的乱世，活动在上层名士之中，我得熟悉明史和东林复社的活动，她是诗人，我得懂一点诗。假若我没有认真学习好初中的课程，没有这个基础，我便无法看懂我所要学习的史籍。我是这样回复我天真的小朋友的，我也是这样做的。我虽然无缘上高中、大学，可我认认真真地自学过，我读了一些书，每读一篇，都不轻易放过，即或是报上的短文，也作笔记，汲取其中有益于己的养分。

　　任何成功都渗浸着跋涉的血印，走向文学大山的每一个足印同样刻记着艰辛！中学课程是通向成功彼岸的桥梁和渡轮，任何理想只能建立在足下，一步一个脚印就能走到理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