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俞秀松故里
钱汉东
我国早期杰出的革命家俞秀松(1899-1939)故居,坐落在西施故里诸暨市次坞镇溪埭村。溪埭村三面环山,一条清澈溪水静静地流淌在山间,数十株苍翠挺拔的古樟树高耸入云,古朴而又厚重。上海党史学会等组织在此创办了实践基地并挂牌。我有幸来到此地,一睹乡前辈俞秀松生活过的地方。
俞秀松1920年6月与陈独秀等5人在上海渔阳里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并参与创建社会主义青年团为首任书记。陈望道翻译完《共产党宣言》后,由俞秀松送到陈独秀寓所。1921年俞秀松被派遣前往苏联参加共产国际大会,因而没能参加“一大”会议。他是陈独秀的得力助手,曾参与并领导著名的“五卅”运动。1937年被王明、康生诬陷为托派入狱。1938年夏被押送苏联,隔年遭杀害,时年39岁。1961年俞秀松被追认为革命烈士,1962年毛泽东主席签发了俞秀松烈士光荣证书,1996年俄联邦军事检察院为俞秀松彻底平反,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冤情终于告白于天下。纵观俞秀松的人生,我时有感慨,要论德才,俞秀松是一个完美的革命党人。然而,马有千里之程,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时事弄人,使得俞秀松这位中共创始人被人们所遗忘,更多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俞秀松是谁?
离俞秀松故居不远处,就是松柏翠绿、庄严肃穆的俞秀松烈士陵园,它始建于1987年。这里曾是俞秀松少年时代经常出入之地。陵园入口平台呈“之”字形,正面石墙镌刻着时任中共总书记胡耀邦题写的“俞秀松烈士陵园”七个大字。白色大理石上刻有俞秀松生平简介。长长的石台阶通向陵区中心,那里有纪念碑。我们拾级而上,走过170级台阶,来到纪念碑前,默默地伫立,向俞秀松烈士鞠躬致意,敬献花篮。碑上镌刻的“俞秀松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系时任国家主席的李先念所题。纪念碑用花岗岩叠砌而成,高9.90米,碑的前方为宽阔的平台。胡耀邦、李先念都为俞秀松题词,可见他的地位不同凡响。李先念始终对俞秀松心存感激。当年,西路军失败后入疆,面对李先念等400多名红军官兵,俞秀松积极地组织援救,得以脱险。
俞秀松故居为晚清江南水乡经典的四合院楼房,粉墙黛瓦,别致典雅。屋架穿斗式,前有台门,石彻门框。俞秀松诞生于此,东侧厢房为他少年时的生活居所,阁楼上还有俞秀松读书写作之室。故居正厅堂展出了俞秀松生前的生活用品和资料等。故居中的灶台、饭桌、条凳、碗柜、床柜等生活用具,仍然保持着原貌。在俞秀松的照片上,我看到了他的音容笑貌。他身材匀称,浓眉大眼,戴一副圆镜,眉宇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位俊秀儒雅的书生。
俞秀松的继子俞敏兄向我介绍道:俞秀松从小就非常懂事,热爱劳动,教育弟兄要以清官海瑞为榜样,高风亮节,孝敬父母,勤俭刻苦。他从学校回家要走几个小时路程,一到家,放下书包,就带着兄弟去田间劳动,主动分担家务,干农活、放牛等。他经常给弟兄讲解“四书五经”以及历史上英雄侠士的故事。
俞秀松心底善良,同情穷人。古村路边有座凉亭,有“乐善好施”碑记,让他受到教育。一次他和村里孩子在稻谷场上踢足球。虽说北风呼叫,寒气逼人,但玩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将棉衣脱在路边。这时他看到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躲在凉亭边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俞见状立即将棉衣披在小乞丐身上。为此受到家人的责备,他全然不介意。
俞秀松在读高小时就显露出不凡志向和聪明才智,他临写的颜体书法,有板有眼,让人眼睛一亮。他在作文《愚公移山》中写道:“中国少年岂不及愚公之毅力,若人人有愚公之毅力,则中国何患不强乎?”在《进取思想论》一文中,他写道:“列国富而中国贫,列国强而中国弱。其何故哉?曰:无进取思想而已矣。”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心忧天下,令人赞叹。
在展厅中,还陈列着俞秀松与盛世同结婚时斯大林赠送的照相机。据说1919年俞秀松创办的《浙江新潮》,因提出“非孝”,酿成了震惊全国的“一师风潮”。陈望道称赞《浙江新潮》是“浙江的一颗明星”。陈独秀说:“文章,天真烂漫,十分可爱,断断不是乡愿派的绅士说得出的……”那时,俞秀松的父亲强行要他娶妻完婚,以期驯服这匹野马,女方也是大家闺秀。但接受过“五四”洗礼的俞秀松,反抗包办婚姻,对父亲道: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新女性,终身不娶。他决计独自去北京,追寻革命理想,后来得到了李大钊等人帮助指导。1935年俞秀松在新疆遇上了志同道合的盛世同女士才结婚。苏联驻新疆领事馆送来斯大林赠送的礼物,这在中共党员中,是独一无二的,从中也可以看出斯大林对俞秀松的钟爱和器重。
故乡诸暨“耕读传家”文化传统对俞秀松的影响颇深,在他的心里,始终驻着“两个我”,一个是学问家,一个是革命家,两者常打架。往往在做学问时想当革命家,当了革命家又想要做学问。俞秀松感慨道:“我的学问终究不足……我现在决计在两三年之内,专门学习一种求知识的工具——外国文,然后再干社会事业。”“务想研究一种专门学问,以为将来为国所用。庶不负我父母的殷殷期望。”但俞秀松最终成为一名职业革命家,担负起了民族和国家振兴的使命。
漫步在曲径通幽的古村巷里,我的思绪也在曲折蜿蜒:1919年,年仅20岁的俞秀松带着“等到大家有饭吃了,我再回来”的理想和“我的志愿是要做一个有利于国、有利于民的东南西北的人”的志向,挥别送行的大弟,头也不回地走进船舱……“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壮士离故乡,一去不复返。一百年后,故乡诸暨的父老乡亲们还记得他——一位投身民族解放事业的乡贤俞秀松。俞秀松的名字理应与共和国同在并永载史册。
南京路特软件有限公司 仅提供技术服务支持, 文字、图片、视频版权归属发布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