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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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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2年05月20日

秦怡和她的儿子

马信芳

5月9日,人民艺术家秦怡老师悄然离去!我一直崇敬她——银幕上,她是光彩照人的明星;生活中,她是坚忍无私的母亲。

因长期在文联工作,我与秦怡老师早就相识,并多次采访她。其中有一次,至今难忘。

那是20年前,我来到吴兴路上秦老师的家。那天,我与秦老师在客厅里交谈,她儿子金捷温文而有礼地走了进来,拿着贺年卡请我们欣赏。他愉快地坐在母亲的旁边,我一看就按下了相机的快门。看着我成功地为她与儿子留影,秦老师兴奋地告诉我,小弟(秦老师习惯这样称儿子)一般不愿拍照,今天真是难得!

金捷是秦怡与“影帝”金焰的儿子。

金捷聪敏却性格内向。秦怡夫妇整天忙于拍片,金捷的学生时代常在孤独中度过。

1965年,准备考高中的金捷行为渐渐变得反常。他把家里的书乱涂乱画,涂够了就撕,撕了就让妈妈买。秦怡焦急地将他送进了医院,被诊断为急性精神分裂症。幸好及时治疗,金捷很快安静下来。不久,他又背上书包,重进了课堂。

然而,“文革”爆发了,胆小的金捷吓得整天闭门不出。突如其来的抄家,盘问,莫名的凌辱,不可避免地降临到金捷头上,尚未恢复的病症就此加重,再也无法痊愈。到了1978年,金捷的病越发严重,从忧郁型转向狂躁,发作时竟对母亲大打出手。但秦怡从无怨言,说:“因他有病,我必须给他加倍的爱!”

1979年,《海外赤子》在海南兴隆农场开拍。剧中人华侨林碧云一角请秦怡饰演。剧组知道秦怡放不下有病的儿子,同意她带着金捷一起去海南。由于天气炎热,金捷的病又发了,由抑郁转为狂躁。秦怡知道,这样的情况下,金捷会打人。所以,秦怡怕儿子再伤着别人,自己就先“送”上门去,任凭儿子乱打。她怕伤着脸,影响拍戏,就转过身让儿子打脊背。一阵乱打之后,儿子平静了下来,突然抱着秦怡连说:“妈妈,我怎么会打你呢?怎么会打你呢?”含着泪花的秦怡还能说什么呢,只是痛苦地紧紧抱住了儿子。看到这些,全剧组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加上医生的积极治疗,金捷的病情大有好转。在以后的二十多年里,金捷的病情趋向稳定,没有发作过。

眼看着秦怡如此操劳,疼爱她的朋友不由劝说,你太苦了,还是考虑把金捷送到护理院吧。秦怡笑笑说,这不叫苦,这是爱。我如果放弃儿子,那才叫苦,而且永远没有快乐。

衡山公园就在她家附近。一天,秦怡领着儿子到公园散心。没想到儿子竟然说:“这儿我来过,我画过这儿的树。”秦怡高兴地问儿子:“想不想再画这儿的树?”儿子说:“想。”

秦怡为金捷请了一位画家,每周一次教儿子作画。金捷学画的兴趣越来越浓,后来妈妈希望他“每日一画”,他竟也能认真交卷。金捷画好一幅作品,秦怡不仅认真欣赏品评,还一幅一幅保管收藏好。

2000年5月21日,中国特奥世纪行上海慈善晚会在上海举行,国际影星、美国加州州长阿诺·施瓦辛格以国际特奥会慈善大使的身份光临。施瓦辛格除了向中国特奥会捐赠15万美元,又通过拍卖用2.5万美元买走了金捷的《衡山公园》写生画。他高举着画,拉着金捷的手叫道:“Thisisamiracle!”(这是一个奇迹)。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施瓦辛格知道秦怡为患病儿子用尽一切办法时,不由动容地说:“秦怡是我崇拜的中国影星,同时她又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为了患病的儿子,她做得太多太多!”

秦怡为儿子的画作能在慈善事业上作贡献而高兴。她喜悦地告诉我,在慈善义卖活动中,金捷的水粉画《我的妈妈》和《法国的街道》,分别被人拍走,义卖得款5万元他全数捐给了江西的希望小学。

秦怡自16岁走上演艺之路开始,共主演和参演了近70部话剧、电影和电视剧,给我们留下了众多难忘的角色。然而,秦怡感慨地说:“‘母亲’这一角色,我花的时间最长,耗费的心血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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