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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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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2年09月10日

八月十五乱打枣

杨凤鸣

 

老家晋南故乡有句谚语:七月十五花红枣,八月十五乱打枣。

单说枣的品种,大枣、小枣、蜜枣……还有“乱七八糟”我叫不上名字的。再说枣树生长的地方,山梁、沟壑、垣上、坡道、砖头瓦块石缝里,它都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村庄的旮旮旯旯,低头抬头都可见枣树的身影。

八月十五前后,到了打枣的季节。打枣那一天,全家男女老少,甚至刚会走路的娃娃,也被带到了枣树下。有说的,有笑的,有哭的,有闹的,还没开始打枣,枣树下已乱嚷嚷一片。一开始,麻雀、斑鸠、喜鹊等鸟儿也被这“乱象”惊得东飞西跑,喳喳喳、咕咕咕的不知所措,后来,大概觉着这“乱象”也没什么危险性,就又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高高低低绕飞跳跃。

正式打枣前,得先分工。谁打、谁拾、谁装口袋、谁运输,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最后还是年长者一锤定音。选定精瘦利飒的猴小子上树,妇女们捡拾,壮实的搞运输,年龄大的装口袋,当然,这也不是死规定,干活的人得有眼色,像一名战士一样“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尽管在分配上有个别“二杆子”不服气,歪头撇嘴地嘟囔,但终经不住“去年不是从树上掉下来了吗,裤子也被勾烂了,屁股都曝光了”等等的“揭短”,最终还是听从了年长者的分派。

那猴小子,两臂、两腿,抱着、蹬着树干,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杈。铆足劲地一阵摇,枣儿和叶子就噼噼啪啪、飘飘忽忽地从空而降,树下的人连叫带骂地跑散:这坏娃,也不说打个招呼,这枣把头也打破了。树上的“猴”,摇得就更厉害了,两臂抓住一枝,两只脚在另一枝上像踩着弹簧似的,上下晃动。笑声和嘣嘣的枣落声成了交响曲。再摇,一些“顽固”的枣儿也不肯再落的时候,下面的人把一根枣木棍,穿过枝杈递了上去。

小子手握枣木棍,找准挂着枣儿的地方,一棍子打下去,再是一棍,再“顽固”的枣儿也经不住三棍两棍,纷纷落地。小子再调转头,打另一枝,打着,再沿着树枝往上攀爬,下面的人就“慢着慢着、小心着小心着”地叫着,心跟着小子一起上上下下。也有不听劝的,眼看着树杈乱颤有折断的危险,还是往上爬,下边的人就哼咄了:“你不要命了,枣要紧,还是命要紧!别打了!别打了!”再有不听的,下面的人就往树上扔土坷垃,强制“猴”下树。

枣落了一地,光鲜耀眼。接下来,拾枣的人就上场了,有用篮子的、有用围裙的、有用口袋的,大家都从外围入手,蹲着身,一颗一颗,一颗一颗,一篮一篮,一袋一袋……拾枣的时候,手不闲,嘴也不闲。这个说,这颗真甜;那个说,这颗还长了个小嘴,像个葫芦;这个说,快看住娃娃,别把枣踩烂了;那个说,不敢吃多了,怕拉肚子;那个说,我早吃饱了;这个说,我看你是不想吃月饼了;那个说,我就不吃,我回去吃疙瘩面,就是吃了枣泥月饼……枣树下,就笑得乱了套,有的把嚼烂的枣白白红红地喷了出来;有的咯嘣咬着了枣核,哎呀哎呀龇牙咧嘴地叫唤;有的把刚拾满的篮子一脚踢翻了,“珍珠玛瑙”滚落了一地……

有时候,一连几棵枣树打完,已日落西山,彩霞染红了半边天。“不敢淘气了,再拾不完天就黑了。”没人再吊儿郎当了,蛐蛐们有一声没一声高高低低地准备起了夜曲。

枣被成袋地扛着或用车子推着进了院子,摊晒在用高粱秆做成的铺子上。月亮升起来了,左邻右舍围着洒满月光的枣儿说着话,一个说八月十五了,娃说他回不来了,得值班;一个说娃说让我去他那里过十五,可我走了,这鸡呀狗呀的谁管呀;一个说娃们在外也不容易,我们把自己招呼好,别给娃们添麻杂,哎,这几天,这心里乱得呀。

八月十五乱打枣,乱出了野趣,乱出了情趣,乱出了欢乐,乱出了和谐,乱出满腔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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