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菜窖

冯建军

40多年前，大多数人家住的是平房，这就给家家户户提供了挖菜窖的条件。那时候，很少有反季蔬菜，东北人的冬天主要以大量的白菜、萝卜、土豆等作为副食，而存放这些蔬菜的最好所在就是菜窖。

于是，家家户户买好过冬的蔬菜后，在晾晒的同时，就得准备挖菜窖了。你看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或房屋前，一家之主的父亲领着自家的孩子们，热火朝天地干上了。

根据家里菜的多少决定菜窖的大小，没有固定的尺寸，总之，是一个大约两米长、一米五宽，深约两米的深坑，然后用粗一些的木棍、铁管做梁，再铺上木板、竹帘等，最后把挖坑时的土铺在上面。可别忘了留一个大约一尺见方并配有盖子的口，它是供人出入的通道，另外，最好还要装一个通气孔，以便菜窖内外空气流通，排除菜窖里过多的二氧化碳。

挖菜窖是个力气活，这时家里男孩多的就有了优势，如我的父亲，他只需要放个线或做些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挖坑的力气活就由我的两个哥哥完成，当然了，最小的我是不敢闲着的，手持铁锹的我滥竽充数混在里面，聊以安慰自己。可家里男孩少的就犯愁了，如我家隔壁的金叔，他本是一个知识分子，手无缚鸡之力，加之膝下是三

个年幼的女儿，每年的秋天，他都会旧话重提，埋怨金婶没给他生出一个儿子。那时候，邻里关系融洽，不用金叔张口，我们这些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都会主动帮金叔的忙，感动得金叔金婶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弄得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反倒是不好意思了。直到多年后，我们都各自搬到楼房时，偶尔在街上遇到了，他们还没有忘记当年那些往事。

菜窖挖好了，天也冷了，晾晒过的蔬菜也该下窖了。地面上，菜窖里，家人们击鼓传花似的一颗颗大白菜传递下去，一层层，一排排码放好，成袋儿的萝卜、土豆传下去，堆放在角落里。

菜窖真是个好地方，里面温度适宜，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啸，里面的菜也不会被冻坏，又不会因过热使菜发芽、烂叶，直到来年春天，里面的菜还新鲜如初。

菜窖不但是储存冬菜的好场所，也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游戏的舞台，玩打仗时，它是我们的掩体，我们趴在斜坡后，做着“射击”的动作，捉迷藏时，它是躲藏的最佳地点，躲在谁家的菜窖里，得意之余，偶尔还会做些淘气的事，掏个白菜心、拿根胡萝卜吃……

开春了，又是一阵忙碌，挖出铺设的材料，把土回填到坑里，菜窖的使命完成了，静等冬天的脚步临近时，将再次重复下一个轮回。

不知不觉中，我们这些半大孩子长大了，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人们也不再储存冬菜了，伴随我们童年的菜窖也不需要了，可我还会怀念那简单而实用的菜窖，珍惜那时的人际关系，忘不了那无忧无虑的岁月，更忘不了那再也回不去的青葱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