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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3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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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3年03月23日

咪老酒

张 勤

 

乡人喝酒不说喝酒,而说吃酒,对度数高的白酒,一般说咪老酒。咪的白酒通常倒在酒盅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我对酒的认知,始于很多年前。有一次外公到我家来,桌上斟着满满一酒盅白酒,是母亲倒给外公喝的。我有些好奇,趁他们还在一旁闲聊,偷偷咪了一口。哎呀,那味道,又冲又苦,吐都来不及,真不理解这酒有啥好喝的。

外公每次到我家,母亲都会炒几个菜招待,虽然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咪老酒,他认为女儿家就是自己家,所以毫不见外,一个人自斟自饮。外公告辞时,若见酒瓶里还有半瓶酒,隔几天准还会来。又不好意思说是为酒而来的,就找些借口,或称外婆要一副鞋样,或送几棵蔬菜秧苗过来之类。每次母亲总要留下外公吃饭。说是吃饭,其实是先倒上酒。

好咪几口的人似乎都会找借口,小队里的桂堂伯伯,为人极热情,也喜欢和大家一道咪两盅。他约请咪老酒的理由五花八门。酷暑里,每天赶早到小镇羊肉庄去吃羊杂烧酒,说是滋补养生。天一冷,就说弄到了一条咸狗腿,约着酒友们一起到家里吃狗肉烧酒,说是驱寒健体。你来我往,桂堂伯伯天天有老酒咪,到了高兴处,不仅额头上冒汗,鼻头上也会沁出细密的汗珠来。一来二去,推杯换盏间桂堂伯伯交了不少同龄或忘年的酒友。小队里的人,遇到啥难办的事,有了啥矛盾,都要请桂堂伯伯相帮,人头很熟的他总能将难事化解,将矛盾解开。

真正爱咪老酒的人,只关注酒,并不在意下酒菜如何。小队里还有一位绰号叫小和尚的老公公,以前是负责给生产队养牛的,他养的牛很壮实,干农活听话好使唤。我打有记忆开始,老公公已经60多岁了,牙齿还很好,每次咪老酒,几颗盐炒硬蚕豆就可以当下酒菜,乡人谓之苦恼烧酒。小队里的人都夸他牙口好,身体硬朗。还真是的,他乐于满足,每天乐呵呵的,一直活到了90多岁。

我见过的人里,酒瘾最大的当数隔壁阿公了。阿公就像济公活佛一样,随身带着一个小酒壶,上街在小饮食店里、干活在田埂边,甚至在来回的路上,没有时间和地点的限制,想到了就取出酒壶来咪一小口。虽然因此没有少挨他老伴的数落,却并不妨碍他咪老酒的心情,只要有酒,一切都好说。那时乡间人家的经济都较拮据,阿公除了田里的一点收成,平时并无其他收入,所以阿公只咪最廉价的土烧酒。傍晚时分,见到阿公坐在那把绑扎过多次的破藤椅上,就着饭蒸落苏咪着酒,我就爱过去凑热闹,听他讲在茶馆书场里听来的薛仁贵征东、八仙过海、杨家将等精彩故事。

岁月流逝,那些身边爱喝酒的长辈大多已老去,乡间喝酒的场景也早已不再。而那酒盅里的优哉游哉和自得其乐,像我这样不会咪老酒的人是难以体会到的,不免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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