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塞维利亚，再弯一个“码头”

黄阿忠

去塞维利亚前，顺道再弯一个“码头”。这个“码头”是被旅游宣传称作为“一个适合私奔的地方”——悬崖上的白色小城龙达。

十多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当听到“龙达”这个城市的名字时，觉得很有中国味，好像是到了四川一带的小镇，其实这不过是音译代词而已。那时还没有“私奔”这个广告词，但是“悬崖”“白色”是这个小城的特色，那可是千真万确的。对于旅游来说，“特色”是首选，有的地方还会人为地创造“特色”作为旅游的资源，比如北非摩洛哥的舍夫沙万，把房子涂成蓝色，时而夹点白、紫、红等，浪漫而神秘；希腊的圣托里尼岛，把黑礁石上的房子涂抹成白色，在山崖一边，高高低低沿山路排列，碧蓝的海，白色的房子，赭色的路，土红的教堂圆顶，无疑是高级的视觉享受。有时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也是一种“特色”，比如巴黎的艾菲尔铁塔、伦敦的大本钟、纽约的自由女神雕像、上海黄浦江畔的“三件套”等等，亦引无数观光游客拍照、打卡。

城市的风光看建筑，建筑是艺术，有形式、有造型、有审美。我欣赏龙达的是靠悬崖而造的房子，颜色当然是白色的，暗部的就是灰色，紫灰、蓝灰、黄灰等等，一下子成了高级的色彩搭配；最有特点的是那深翠色的、细细的、笔直的树，我叫不出该树是什么名字，不知是城市设计师有意而为，还是自然天成？反正这个组合是绝配。我最喜欢的还是过悬崖桥后左侧的那一幢幢房子，走一条台格路下坡，小小的一块块黑色的店牌，和白、灰色搭配，形式、构图极佳。走到崖底望悬崖桥是龙达观光的“拳头产品”，我却觉得一般，这种景色在我国川、黔一带到处可见，不信可读李白的诗《蜀道难》。而龙达的悬崖、绝壁、白房闻名，不过“投胎”在西班牙罢了。

到了龙达，顺便可以看一看斗牛场，那是西班牙第一个以真人拿着红布与牛搏斗的场所，也可算作是龙达的历史；斗牛场和罗马斗兽场形状差不多，观众席呈锥形排下，好像大多数竞技场都是这样的。我认为“斗牛”太血腥，在马德里看了一场“斗牛”，还没到终场就离开了。如今龙达斗牛场斗牛的场数也很少，那里的场地已经是旅游观光的重要景点。

塞维利亚大教堂和大城堡也就是国王的行宫，是必须去瞻仰的。同行的老罗是学建筑的，他告诉了我许多建筑上的知识，以及塞维利亚大教堂和希拉达塔的今生往昔。我们现在看到的教堂是在原教堂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钟楼也就是原来的宣礼塔，改建时被加得更高；下部是一大片灰褐色的墙，加上几个马蹄形的门和窗户，以及少许几何形的灰泥雕刻，突出了摩尔式的建筑风格。从钟楼的柱子、拱门到穹顶，却又是文艺复兴式的建筑风格。教堂独特的建筑形式，是基督教文化与伊斯兰教融合的典范，也是塞维利亚最重要的伊斯兰文化遗产。

塞维利亚是唯一有内河港口的城市，瓜达基维尔河从市中心川流而过。别小看了那条河，那可是出身于意大利，大胆而有远略的克里斯多弗·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从南美运送黄金、白银的河道。河边留下了阿拉伯风格的堡垒形建筑，一座贮存黄金的塔楼，它被称为“黄金塔”，见证了大航海时代的辉煌。远远望着黄金塔，马车载游客一辆一辆经过，眼前忽而浮现出哥伦布和塞维利亚女王签署合同的故事。

“都市阳伞”是塞维利亚的一道城市风景。它是现代建筑、是雕塑、是装置艺术；那起伏的线条、顶端的网格，具有鲜明的城市标志。据说，塞万提斯在这里写下了文学巨著《堂·吉诃德》，风穿过一小块一小块空格，那些庞大波浪似的线，和看似毫无意义的结构，却引起我荒诞的想象：堂·吉诃德骑着瘦马，带着桑丘在跳弗拉明戈舞。

旅游很简单，或许就是只图开心放个松、吃遍美食打个卡、弯只“码头”照个相；然如若顺便听罢讲解留个心、走过历史赏个光，岂不更是锦上添花。

若是把城堡、教堂、塔楼、王宫等比作“码头”要去拜的话，我以为旅游还有另一层意义的“拜码头”。塔楼雕塑、异国风情，城堡也罢、教堂亦好，都是对历史、圣贤的朝拜；对风光、风景的捕捉；对山川、气息的汲取；对知识、心智的获得和历练。或许，旅游的意义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