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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4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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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版:文艺副刊
2024年07月26日

“活着”的砖窑

杭 生

 

20年前,我们为了将清代黄霆赞美方塔的词句镌刻在大方砖上,嵌贴于方塔东侧墙上,特请松江书法家刘兆麟先生书写。我曾去过苏州相城区的一家砖窑厂,选好方砖、落实刻字事项后,再去砖窑里看看,可窑门关着正在烧火,没看成。

之后我才得知,苏州、嘉兴地区一带的砖窑所制的大青砖,也称方砖,质地密实细腻,“敲之有声,断之无孔”。这一带有砖窑被永乐帝赐封为“御窑”,方砖是专供皇城建筑之用,民间称之为“京砖”。相传购一块京砖价格不菲,约一两黄金,故被称为“金砖”。其实并非如此,皇室档案记载的方砖价格也就近一两银子,叫“银砖”更贴切些。况且这“金”字与钱无关,而是与五行“金木水火土”中的“金”字有关,是坚固恒久的意思。金砖60公分见方,重约150斤。而一般的方砖较薄,密度也低,也就五六十斤重的样子。

10年前的寒冬日,我来到了嘉善干窑镇。这镇名与砖窑有关,我就是想去看看那“活着”的砖窑。嘉善干窑被称为“千窑之镇”,起源于唐宋,兴旺于明清,最多时有一千多座。民间传说嘉善的砖窑也深得乾隆帝的喜欢,于是,乾隆写下了“千窑之镇”四字。哪承想他将“千”字错写成了“干”字。因是皇帝御笔,这“干窑”之名也就这样沿用至今。砖窑到上世纪30年代还有700多座,随着时代的变化,水泥和石质地砖的广泛应用,加之土窑墩的坍塌和破损,大多数都消失了。保存下来的土窑墩仅剩两座,其中一座是建于清咸丰年间的,现为省级文保单位,方砖制作技艺是省级非遗项目。但不知其名称叫啥,仅知道砖窑就在镇区附近。

我在干窑镇区四周的马路上转悠,眼前有一条路名为“窑砖路”,感觉离砖窑应该不远了。在镇区西侧的乌桥港北侧路口,我发现了一块立着的石碑,上面刻有“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窑墩”。

窑场也无所谓“门”,就是个跨街楼下的通道,连个门牌号都没见。窑场口的停车场很小,场区也很简陋。走到里面看,是双窑并立,当地人称“馒头窑”,也称“和合窑”。窑的外体砖墙已很陈旧,窑体腰部以上和窑顶长满了野草。窑上竖着两支砖砌烟囱,与边上的电杆差不多高。我先在砖窑外转了一圈,南面临河堆放着已出炉的毛坯方砖,还有数百袋笼糠和树桩木条之类的柴火。现今各地用电烧窑的较多,用古法烧制的已不多见了。北面和西面有五六间车间,光线很暗,也很简陋、逼仄。这窑墩四周已被居民区和河道、公路所包围,因有省级文保单位的竖碑,不担心它会被移走,却担心它不再烧窑了,那就是“不活着”的了。

回到西窑口前,只见三四个窑工正在忙着添柴,西窑里面的火正旺着,可惜看不到窑里的烧制过程。东窑里烧好的方砖还未搬出。我赶紧往里瞧,窑门呈拱形,窑腔内从地面到穹顶也呈拱形,有八九米高,直径约六七米宽,整个窑腔内面积在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只见还未搬走的方砖横竖交叉,层层叠叠,砖与砖之间都留有空隙,便于过火。我在窑口仅站了一小会儿,就感到热浪烘烘,热气逼人,想想这窑工怎会不汗流浃背呢?我问坐在西窑屋门口的一位老奶奶:“这窑一次能烧多少块方砖?”她说有二三百块吧。我又问:“这窑有多少年了?”她说:“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手里的。”估计已有150多年了吧。

近十年来,每当我经过干窑镇,就会想到那座百多年的土窑墩,不知这窑墩还在烧火吗?今年初夏的一日,我忍不住又去了一次土窑墩,比之10年前,镇区向四周扩展了不少,窑墩已在镇区的中间位置了。窑场门外的小停车场,成了堆放方砖的地方。门口新添了挂着“沈家窑”三个大字的栅壁门头,这时我才知道这窑墩的名字。几间车间墙上都贴上了标牌,有千窑瓦都、制坯工坊、晾晒工坊、打磨工坊、烧制窑等,这些已写入镇史了。场地上,还是和10年前那样,还未打磨抛光的方砖和柴火堆叠得到处都是,还多了些烧好的筒瓦、宝顶、花脊等中式建筑材料。东窑门关着,不知是不是刚熄火?从西窑门孔里望进去,窑膛里的火正烧得旺旺的。当今中式建筑和园林建筑还有需求,这窑,还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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