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童趣

黄启昌

晨捡知了壳

童年时期，我们生产队有十多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到初夏时节，都有一个晨捡知了壳的喜好。每当东方刚露鱼肚白，小鸟开始在林间“叽叽喳喳”地鸣叫，晶莹的露珠还在路旁小草的叶尖与沟边芋艿撑起的伞叶上滚动闪亮时，我们这批十来岁的孩子，就起床了，陆陆续续地来到生产队七八个宅子的房前屋后，寻捡起半夜里新脱下的知了壳。

知了壳学名蝉衣，是一味中药，药店收购的。

根据摸索到的经验，未脱壳的知了猴最喜欢在各种树木及植物的枝干上完成“金蝉脱壳”的蜕变过程。所以，在捡拾知了壳时，首选在路旁宅沟边杨柳树长得茂盛的树干上寻找。其次，在树下的毛豆叶、玉米秆、芋艿叶，以及其他植物的枝叶上，也有知了壳的踪迹。

每天早晨，起床早的孩子，能捡拾到一二十只知了壳是不稀奇的。而起床晚的小伙伴，因为步人后尘，树干上几乎不可能再有知了壳可捡，只能拨开毛豆叶，把头伸到芋艿伞叶的背面观察寻觅，能够捡拾到三五只、七八只知了壳，就算运气好的了。

午摸老毛蟹

夏天暑期里，吃罢午饭后，戴上一顶破草帽，穿上一件旧布衫，将一只装面粉的布袋夹在短裤的腰间，约上小伙伴，去沟渠里摸蟹。

凡是有过摸蟹经历的人都知道：摸蟹，既是件有趣的苦累活，又是件技术活，还是件风险活。

说它是苦累活，是因为摸一次蟹一般都要一两个小时浸泡在水里，如果泯沟两旁的芦苇长得浓密，沟里的水是冰凉的；反之，水面是发烫的。冰凉与发烫的水都令人难受，一两个小时后，十个手指皮不仅打皱，而且因螃蟹身上长有刺，手指被刺破是常有的事。说它是技术活，是因为要积累一定的经验后，才能如愿地摸到螃蟹。说它是风险活，是因为在摸蟹时，还常常会遇到沟渠里游动的水蛇。我曾听说过这样一件恐怖的事：有人在探摸蟹洞张口喊着“啊啊”时，一条从芦苇丛中逃生的水蛇恰巧蹿进了他的嘴巴里，结果因窒息而死，因为蛇的外皮如倒钩，一旦蹿进嘴里是扯不出来的……当然，这仅是一种吓人的传说，难辨真假。

但我经历的一件事，倒是真实的。一次我与小伙伴在泯沟里摸蟹时，发现有多条水蛇。胆小的我们就爬出泯沟向前走一段路后再下沟。当我俩没摸一会儿，那位小伙伴嘴里喊着“救命呀”就又蹿出了泯沟，并把身上穿的短裤头都脱了下来……我闻声迅速爬出泯沟，一看泯沟沿上的情景，顿时眼泪都笑出来了！原来，是一段滑溜溜的细芦根，不知什么原因钻进了他的短裤内。

晚汏冷水浴

每逢夏日，傍晚时分，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光着上身，穿着短裤，手拿一条泛黄的毛巾，来到东河头汏冷水浴。

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孩子扑腾到河里后，因为都会游泳，所以，与其说是“汏浴”，倒不如说是享受一次夕阳西下时的“野泳乐”。孩子们把毛巾放到河边后，总要在大河里游上两圈。有时大家比试潜泳：看谁在河底里潜泳时间长、潜泳距离远；有时捉对打上一阵水仗：并拢五个手指，用劲推击水面，将水流向对方的脸面泼去，直至对方张不开双眼，举手投降，或者潜泳遁逃为止。

如果时间充裕，我们还会分成两组，一组在河东，一组在河西。然后从河底捞出淤泥向对方抛掷，如果让泥浆溅到了，只要往水里一沉，用手把脸与头发一抹就干净了。如果谁让淤泥击中头面部，一则说明那抛掷者的命中率是杠杠的；二则说明被击中者灵敏度太差，因躲避不及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