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化成从松江到宝山

刘向东

公元1839年6月，广东虎门销烟尚未散尽，道光皇帝就敏锐地预见了英国殖民者加紧侵略战争的狼子野心。因而下谕旨强化广东、福建、浙江沿海防卫的同时，将目光聚焦到了上海的重要门户宝山，果断指令协助林则徐禁烟的福建水师提督陈化成调任江南提督担负守卫门户重任。

次年，初夏的江南风光宜人。一路艰辛到达江南提督府松江的陈化成心情沉重。尽管所见所闻和亲身感受到了松江这一鱼米之乡的富饶和繁华，但身经百战的他似乎已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因此，一到松江即刻厉兵秣马，亲自巡查辖区农业水利运输贸易等关乎民生和战争需求的经济现状和资源储备情况。同时调兵遣将分左中右部署绿营兵巩固松江防务和筹划宝山抗英军事。好在作为后方基地的松江粮草充足、商贸发达、街市繁华、水陆交通便捷，使他充满信心。

不出所料。1840年6月21日英军舰闯入广东海面封锁珠江口，鸦片战争爆发。英军在广东福建沿海受挫后迅速改道北上，7月5日占领定海。消息传来，陈化成连夜从松江奔赴宝山全力备战。

宝山，即上海东北门户长江入海的江防重镇。其名宝山，却无松江那样的“九峰十二山”。因位于长江口，明永乐十年在长江口南岸筑土山立江海航标。时任海运主官上疏朝廷奏述工程。明成祖朱棣阅后好像看到了一幅依山面水海天旭日的壮丽图景，欣然钦定“宝山”之名并亲撰宝山碑文。1724年定宝山县。然而，宝山的战略地位要远重于美丽风景。一是长江口江面辽阔航道通畅，门户洞开。二是今天的黄浦江入长江的咽喉吴淞口呈扇形，东岸为高桥镇，西岸为吴淞镇便于登陆。吴淞口一旦失守，侵略者便可从东西两岸长驱直入浦东浦西，也可从水路直捣提督府松江。如此险要，不能有丝毫疏忽。于是陈化成亲领将士日以继夜铸铁炮制火药、修炮台布兵阵。以最短的时间自吴淞口至宝山长江口60余公顷弧形江滩堤岸上修筑了集战壕拦坝和炮位一体的炮台防线，史称“炮台湾”。同时在吴淞口加固东西两岸防御炮台，命名“吴淞炮台”或“吴淞要塞”。

1842年6月。江天一色，宽阔的江面清晰可见鬼祟的敌舰。67岁的陈化成率将士严阵以待。16日拂晓穷凶极恶的英舰向吴淞要塞发起猛攻。陈化成屹立西炮台挥旗发炮痛击英军。炮火胶着时两江总督牛鉴畏敌而劝陈化成向英军讲和。但陈化成临危不惧，以“奉命讨贼，有进无退；为国而死，死亦无妨”的誓言英勇抗敌。虽然击伤多艘敌舰，肉搏击退多次进攻，终因牛鉴溃逃导致我军无援炮台失守。素有“陈老虎”威名的陈化成血染炮台壮烈牺牲。同时壮烈殉国的还有钱金玉、许扬德、许攀桂等松江籍将领和近百勇士。次日宝山城沦陷，19日英军攻入上海。

陈化成牺牲后，松江、宝山等地建陈公祠崇奉英灵。陈化成灵柩安葬于福建厦门金榜山后，道光帝亲撰《御制碑文》以永久铭记。

今天战争的硝烟已远去。当年的江南提督府松江已是科创、人文、生态一体发展的现代化城区。坐落于松江方塔园的陈公祠浩然正气，仿佛辉映着陈化成英雄史诗般的身影。更欣喜的是陈化成血染的炮台湾也蝶变为国家级吴淞炮台湾湿地森林公园和上海吴淞口国际邮轮码头。

涛声依旧，江鸥欢鸣。今日的松江和宝山正随着万里长江的滚滚大潮，以奔腾浩荡的速度和波澜壮阔的气势而成为新时代的亮丽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