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畔

蒋近朱

泸沽湖，名字就很美，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如愿来到泸沽湖畔，秋景胜画，心旷神怡。波光粼粼的湖面，如同湖畔姑娘秋波荡漾的水汪汪明眸，又似摩梭族女子随风飘逸的婀娜裙摆……湖畔伫立，沿湖漫步，浮想联翩，遐思悠远。

很自然就想起，那个最早让我情牵泸沽湖的男孩。十几年前，我工作的学校有青年教师到云南支教，支教的学校就在泸沽湖边。青年教师发回贫困生名单由校工会在校园网公布，发起“1+1资助贫困生活动”，让教职员工自愿认领结对资助。那时我已临近退休没课不常到校，等得到消息联系工会主席要求结对资助，就只剩下这男孩了。男孩的家庭情况令人揪心：幼年丧母、父亲入狱服刑，他和妹妹跟着爷爷奶奶艰难度日……我想尽力帮助孩子走出阴影，不只限于给付助学款，还写信送书给他精神鼓励。春节过后支教老师返回云南时，我用心准备好礼物托他带去：一些学习用品还有大白兔奶糖，并特意挑选了海伦·凯勒的《我生活的故事》——这本中英文对照的书，应该有助于孩子学习英语，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这小小年纪就历经坎坷的少年，能从海伦·凯勒身上找到力量，我在赠书扉页上写了这样几句话：“希望海伦·凯勒能给你力量，踩平一切坎坷，跨越一切沟壑，在人生道路上勇敢地、快乐地前行！”只是男孩过于自卑内向，几乎没什么回应，毕业后更是杳无音信。光阴荏苒，当年的初中生应该早已踏上社会，也不知他身在何处过得怎样……此时此刻，我只能寄情泸沽湖水，送出诚挚祝福。

泸沽湖畔走婚桥，走婚桥上走一走。走过了走婚桥，更想进一步了解摩梭人独特的走婚习俗。蒙蒙细雨中，我们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来到颇有几分神秘感的摩梭人村寨母支村。一位身材修长的窈窕美女在村口迎候，她身上的湖蓝色紧身小袄和白色百褶长裙，更添几分仙气。跟着蓝衣白裙“仙女”进入她家坐定，听她绘声绘色开讲：篝火舞会相亲、暗中抠手心定情、黑夜爬窗户走婚……大家正听得入神，美女话锋一转讲起了腰间的银腰带，开始以为只是小插曲，不料竟一发而不可收，没完没了就着银器话题滔滔不绝，直到最后搬出一大堆银器摆摊推销……“仙女”瞬间跌入俗世，让人好不失望。

坐船游湖，登上王妃岛，步入王妃府遗址博物馆，又别有一番感慨。当年正上初中的16岁汉族姑娘肖淑明，被泸沽湖土司看中嫁到此地成为女儿国王妃，整个青春年华，就在这面积7.5亩的湖中小岛上消磨……真不知这位泸沽湖畔末代王妃的一生，是幸还是不幸。又想起游西藏时也曾为文成公主感叹，回来后在短文《坚守·逃离》中写道：“我若生活在这片土地，会学文成公主坚守一生，还是像仓央嘉措挣脱逃离？”告别王妃岛时，我再次感叹：远嫁西藏的文成公主和泸沽湖畔末代王妃，不知她们此生，有几分坚定，又有几多无奈。

思绪被拉回到眼前，湖边沙滩上，姐妹们已列队起舞，我赶紧加入其中跟上节奏。一群鬓有银丝的“老少女”，泸沽湖畔舞动青春，笑容灿烂活力四射——今天的我们，不是文成公主也不是末代王妃，我们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