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棉花的故事

孙孟英

50多年前，我被分配到农场工作。农场抢收棉花中的几件故事，令我难忘。

一天中午，我冒着秋老虎的烈日，背着放棉花的布袋，汗流浃背地在闷热的棉花田里采摘先吐絮的棉花。刚采摘了几朵棉花，一条盘踞在棉花秆子上的灰色大蛇被我惊动了。大蛇突然抬起头向我发出嘶嘶的声音，并露出狰狞凶狠的目光看着我，同时，头一动一动欲袭击我。我顿时毛骨悚然。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后退。大蛇见我有“行动”，猛地向我窜来，幸亏我身穿厚衣厚裤（采摘棉花时怕被棉花秆子刺着皮肤和防虫咬），大蛇只咬了一下我的衣服。我逃过一劫。后来从一个农场老职工口中得知，因为棉花上有棉虫，许多鸟会飞来吃虫，所以蛇盘在棉花秆上“守株待兔”。

有一天午后，我到一块由我“包干”的棉花地里采摘棉花，眼看我“包干”的棉花快要采摘完时，出现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意外：在一处较密的棉花秆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马蜂窝。成百上千只受惊的马蜂蜂拥而上地向我扑来。我拼命逃，马蜂死命追，好在我不仅穿着厚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避阳的大草帽，除了脸上被一只马蜂蜇了一下，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棉花盛开吐絮的时候，最怕的是刮风下雨，特别怕遇到台风，大风会把棉铃和棉絮吹落在地，造成很大的损失；还有雪白的棉花一旦被淋到雨水，就不能采摘，必须要等到棉花上的水被太阳晒干。然而棉花含水量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晒干的，而且浸泡过水的棉花会发黄，棉絮还会变得又紧又硬，质量大打折扣，因而在棉花吐絮后必须要抓紧时间采摘。

有一年的九月初，大片棉花已吐絮盛开，白茫茫一片覆盖了整个田野。正当人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时，突然从广播中传来了台风将在几天内到达的预报。于是农场上下都召开了“抢收棉花”的紧急动员誓师大会，务必要赶在台风到达之前抢收完所有的棉花。

一场抢收棉花的大战役打响了。天刚蒙蒙亮，农田机耕路上一辆辆拖拉机、牛车、板车和人群浩浩荡荡地开赴棉花田。棉花田里到处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与洁白的棉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在没有机械化的年代里，紧急抢收靠的就是打人海战役。那几天，在闷热的棉花田里不一会儿，脸上豆大般的汗珠就直往下滚，衣裤全都湿透，口渴了就近喝口河水，午饭只给半个小时，在田边狼吞虎咽吃完继续“打仗”。糟糕的是，有一天下午我摔倒把脚扭伤了，每走一步就是一阵刺心的疼，但在那个倡导“轻伤不下火线”的年代里，我必须“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如此，我带伤和大家打赢了那年的抢收棉花大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