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4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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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文艺副刊
2024年10月31日

地瓜干

许海利

 

周末父亲来城里办事,刚见面就扯着嗓子嚷道:“这是我刚晾晒的地瓜干,煮粥时放几片吃起来特别香甜,就给你带了些尝尝!”我赶紧接过父亲手中的袋子,打开一看,果真是洁白如雪的地瓜干。

以前农村缺衣少食,地瓜干是冬天果腹必不可少的食物。“寒露早,立冬迟,霜降收薯正当时。”每年霜降前后,天刚蒙蒙亮,我们全家就拿着镰刀,扛着镢头,带着地瓜擦等工具上山去刨地瓜。山地土壤贫瘠,里面还掺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一镢头下去,震得虎口生疼。镢头在父亲手里扬起又落下,落下又扬起,新鲜的地瓜带着泥土的芬芳,卧在新翻的土垄上。不一会儿,地里就堆满了胖乎乎的大地瓜。

那时地瓜是主食,能代替粮食,帮助人们度过青黄不接的季节。刨地瓜时,通常无伤口裂痕的,都要放到地瓜窨子里储存,留作冬天的口粮,而那些残次的地瓜就切成地瓜干,晒干后储存起来备用。我跟在父亲身后,负责把地瓜上的泥土抖掉,摞成小堆,放在地里,母亲就负责把品相好、耐储存的挑拣出来装入口袋。

霜降时节,气温已经很低了,劳碌的父亲却满头大汗,他舍不得休息片刻时间,地瓜刚刨完,就急忙拿起地瓜擦开始切片。伴着“咔嚓咔嚓”的响声,一个个地瓜被切成了薄片,这时我和母亲就负责把切好的地瓜片均匀摆放在田里。刚切开的地瓜片洁白如雪,散铺在田里,就像一朵绽放的巨型白色花瓣点缀在田野上。看着晾晒满地白花花的地瓜干,父亲嘴角上扬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地瓜干一般一周左右便可晒干,可如果碰上阴雨天,地瓜干就会发霉变质,不仅无法食用售价也会大打折扣,一切努力和辛苦将前功尽弃。每次晾晒地瓜干的时候,父亲总会提前守在家里那台“红灯”牌收音机前,仔细收听,悉心研判天气。可有时天气预报也会出现失误,记得一次半夜我睡得正香,就被父亲拖出被窝,说是下雨了,要去地里拾地瓜干。

我穿好衣服,跟着父母出了门,当时正下着蒙蒙细雨。深秋的夜,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和手上,冻得我鼻涕直流,小手僵硬。等快拾完,天都亮了,全身湿漉漉的,感觉又冷又饿。回到家里,父亲顾不上换衣服,就开始忙着侍弄那些冒雨捡拾回来的地瓜干。有的放在簸箕里,有的摆在窗台上,最后实在放不开,就把被褥拿走,直接摊在睡觉的炕上,整个屋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地瓜干。

地瓜干不容易变质,晒干后,父亲就用高粱秸秆做的苇箔,建一个粮囤储存起来。等冬天家里缺钱花,就装入麻袋拉到收购站卖掉。那些年,家里的开销和我上学的学费,几乎都是来自卖地瓜干的钱。

这些年,父亲整天精神抖擞,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家里地里忙个不停。如今,他已年过七旬,可依旧忙前忙后不停歇。父亲总是弓着腰,面向大地,而他晾晒的地瓜干,也全是弓着身子,让我感觉像极了父亲,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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