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吉里断想
钱汉东
广吉里位于四川北路,是上海石库门住宅。一百年前,在广吉里这处并不起眼的弄堂房子里,举世瞩目的“中共四大”召开了,会议指明了中共发展方向。令人遗憾的是,“中共四大”召开的圣地——广吉里,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被炮火夷为平地,消失在沧桑尘雾中。后来,在有关人士的指点下,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原址。如今,离原址不远处建起了“中共四大”纪念馆。前年,纪念馆邀我题写“广吉里”匾额,我有幸走进这一人文历史宝地。
人们都知道,“中共四大”承上启下,开创了一个新时代。虽说当时党员人数不足千人,但“四大”首次旗帜鲜明地提出“无产阶级必须取得领导的地位”,设立党的总书记和中央组织部,建立党支部等,这是具有标记性的重大历史事件。从此,铺满干柴的中华大地,被星星之火点燃,革命洪流风起潮涌,如火如荼。这一年,中共领导的“五卅”运动就是坐标,不愿做奴隶的中国工人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那么,作为“四大”地标的广吉里在何处呢?这成了人们心中的念想。寻寻觅觅,一波三折,直至1984年,有关人员找到了当事人郑超麟,谜团终获破解。郑超麟曾参加过“四大”并担任大会记录员兼向导,经实地寻访后,他指着铁路轨道东边的新工房(今东宝兴路254弄28支弄8号处)说:“就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当年‘四大’会址的所在地。‘四大’之所以选择此地,是因为此地与法租界毗邻,是租界巡捕和华界警察极少进入的地带。”后经专家反复论证,终于得以确认。
那天我在纪念馆文友的陪同下,走进这处毫不起眼的地方。工房周围晾着衣物,老人们在安闲地聊天,静静地横卧着的勒石碑,默默地告诉后人有关“四大”的历史文化。看着勒石碑,我心中升腾起感动,没有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瞿秋白、周恩来等仁人志士,明大义,举红旗,拯救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干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哪来今人的幸福生活!
“四大”纪念馆内,原先唯一一位没有照片的代表,是最年轻的阮章。阮章病逝时才24岁,他的照片一直无法寻觅。2003年,唐山市委党史办确认“原中共唐山地委组织委员阮章代表唐山出席中共四大”,通过跨域追寻,历时二十载,终于揭开阮章的真容。阮章就读的南开中学提供了他1919年的毕业照,经上海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的人像比对检验技术综合研判,得到确认。阮章侄子阮宝胜深情地说,我奶奶将照片的底片保存了60多年,传到我手里又沉睡了整整40年,前后跨越漫长的一个世纪,阮章终于回归“四大”。“四大”展板上的阮章英气蓬勃,目光炯炯有神,是一位胸怀大志的人物。
“中共四大”纪念馆的内容陈列艺术性、学术性俱佳,让人一目了然,印象深刻。在馆内,我意外地发现故乡诸暨先贤汪寿华烈士,他的照片虽已破碎,但观之仍感亲切。他曾在“四大”发表了有关工人运动的重要演讲,并身体力行,成为“五卅”反帝爱国斗争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还参与指挥了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当选为上海总工会委员长。1927年4月11日深夜,汪寿华被青帮流氓头子杜月笙指使的打手活埋于上海城西枫林桥,他是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中牺牲的第一位共产党人。现诸暨已修复汪寿华故居,并建起了纪念馆,好友钱国森先生用心将破碎的汪寿华照片修复,令人颇感欣慰。
“中共四大”纪念馆很有格局,设计者将沪上红色文化地标石库门复原到长长的走道上,观众只需扫码,便可知其来龙去脉。纪念馆邀我为石库门门楣一一题匾:“中共一大”的树德里,“中共二大”的辅德里,“中共四大”的广吉里,鲁迅、瞿秋白等人的故居景云里,还有恒丰里、永安里、花园里等,这七块具有传统文化沉淀的石库门门楣,形成了红色文化矩阵,联结起我党觉醒时代的艰难历程。
广吉里,这个富有诗意和祥瑞之气的名字,昭示着中华民族的兴旺与发展,历史的印记并未远去,就在我等周遭。站在起点,回望初心,理应奋发有为,创造人间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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