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风清回峡谷

黄阿忠

去太行山大峡谷还是第一次。据说太行山有两个峡谷，一个在山西，一个在河南，我去的是河南林州的大峡谷。林州也叫林县，远远地看到在半山腰上的水渠，那是世界闻名的，几十万农民靠双手凿出来的《红旗渠》，是世界为之惊叹的奇迹。

八百里太行，我只看过一两处，也就是看太行山那种横亘大地的和南方丘陵不同的气势，没有进一步深入。比如在河北的邯郸，看了看八路军129师的师部，走进了一个山麓的村庄，也只能算在太行山的边缘地带兜了一圈；又比如去河南济源，太行山脉下属的五龙山、王屋山，看过路边对面的一座大山，说是五代的荆浩曾在此写生，也给我留下不错的印象。

现在去河南林州太行山的大峡谷看看。林州太行山峡谷被命名为“桃花谷”，那是因为在入峡口一带栽种了许多桃花，春天开花时灿烂一片，恍若置身桃花源。现春天已过，满山阳光复照夏的绿翠，其实也是宜人的风景。然而景区却在入口处布置了许多春天的花，用紫藤花搭成一个五十米开外的长廊，在“花丛中”将游客往峡谷引。因为越季没有盛开的鲜花，为了把景观打扮得花团锦簇招揽游客，竟然用上了丝绸花、塑料花，真可谓大煞风景。最让人不解的是，在入峡谷口放了一只硕大的熊猫卧躺在草地，这是景区的装饰？还是暗示峡谷内还有此等珍稀动物？

过紫藤花丛长廊后，峡谷的风景便豁然开阔。眼前是一个水塘，水中置石块，迈开脚步可以通行，跨过水塘后沿溪水向上，开始了登攀石阶，石阶磨得光光的，可见攀爬的人很多。居高临下望，水塘就在下面，山崖间透过的光，照在水面，像是一面镜子，把山崖、树丛映入水中，成一段风景。而后是一段较为平坦的山路，而后又下石阶，接着又登石阶上半山腰，峡谷里行走就是上上下下的景色享受。

峡者，两山或数山夹道也，而峡间有谷，谷有平、有洼也；或到峡底，而峡底亦有高低起伏，岩石类型构成地貌产生变化。岩底有水，浅为涧、流为溪，底平则水清澈透明，小鱼倏忽穿行自由游，不知鱼儿之乐而乐也；洼塘浅底不齐有积苔如翠云飘浮水中，太阳光射成点点光斑，或地沟折射呈各种色彩，亦谓峡谷之奇观也。自然景观自然而然就好，过多的装点便适得其反。

峡壁崖石如刀削面片，不整而整，又似石板岩叠砌，不齐而齐，崖岩缝间有野草，风吹草动点缀而变化；中国画之斧劈皴、石之排列皴、山有各种褶折皴、崖石间之点缀等，好像都是峡谷自然之貌的写照。画论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造化乃自然山川也，将自然“自然”地融化于心中。

入峡谷见深潭石壁上“飞龙峡”三个大字，白色的尚未镌刻，想来此峡和龙有缘。峡谷有瀑布从高处泻下，像一条白龙奔腾，声如雷响，轰轰然在峡谷回荡。瀑水细粒飞溅，散洒空中，隐隐约约彩虹闪耀。瀑下有潭，命名为“黄龙潭”，潭水若翡翠呈墨绿色，水深而成渊，不敢靠近。再往上有似双龙的两股瀑布汇入如碧玉之深潭，苍翠夺目，美其名曰“二龙戏珠”。以“龙”组成名词传扬景点，实乃假借龙而装点峡谷，黄龙潭中不会有龙，崖壁上又哪来飞龙，然“汇龙”“飞龙”也确有视觉和想象的美感，想象应该是审美的一种境界。

碧溪在石板上连续沿石级层层流下，泛起粼粼水光；过一处浅滩，水面宽阔，水流缓缓铺开，到一处积潭，潭狭水定则清正。风过云动，溪水清澈，视觉效果极佳，审美情趣盎然。溪水旁、石桥边，可以置石凳闲坐、清谈；“汇龙”“飞龙”瀑布前应该配以凉亭观瀑、听泉。而此等雅事却被无序而建的“违章建筑”卖瓜果、冷饮、凉水等了无审美的商业买卖而破坏。

过峡谷，便上了公路，盘山公路基本上接近山顶，海拔很高。远远地看太行山连绵不断横亘在眼前，断崖高飞、群峰峥嵘，非常有气势。山上所谓的天路若平步青云，水云间心境澄明；观景台眺望，溪泉蜿蜒曲折长流，不舍昼夜，洗涤时光。两崖间有玻璃桥连通，像是空中悬廊，恐高症者不会跨进半步。半山腰有石岩垒成墙，石板铺屋顶的村庄，那种简朴的美，颇具古风。一旁游山者喃喃说，盖屋顶之石板很快将换瓦楞板，用瓦楞板换下石岩板，不知道又是谁想出来的。

峡谷有岩石、峭壁、山溪、瀑布、涧水等等，风光无限。开发峡谷者，在这里筑路、架桥、引水、盖亭阁台榭、建门楼牌坊，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融合到如此美好景色之中，与吾等共享，不亦乐乎。

高处眺望太行山有恢宏气势，风光旖旎、景色壮观；走看太行峡谷赏花问月、观瀑听泉、柳苑闻莺。太行峡谷景色崇尚原生态，人为的添加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和自然之美相协调。瀑布挂前川，那是自由的奔放和浪漫，激情的呐喊，顺流而下，或缓或急、或喷泻或细流是审美；山麓灌木杂乱而成疏密，崖口松柏放任而成变化，亦是审美。原生态是自然界给予人类的美学馈赠，而添加则是调味，妙处在于加什么、加了多少、怎么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