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饼干

张 勤

乡人将咸味的苏打饼干说成咸水饼干，是我们小时候的美味零食之一。

读幼儿园时，小朋友们懵懂无知，幼儿园小姜老师有意给小朋友们创造互动机会，培养互帮互助意识，要求每人分享给同桌小朋友一份小礼物。小朋友们送出的礼物各式各样，有的送一本小人书，有的送一个小玩具，算是精神食粮了。我送给同桌小女孩的是几颗糖果，她塞给我的是几块饼干，两个小小的吃货，不约而同送出的都是自己爱吃的零食。

我高高兴兴地接过饼干，觉得这是很平常的零食，放进嘴里“啊呜”一口大嚼起来，符合想象中的松脆，咦，不对劲啊，这饼干怎么是咸的呢？砸吧的嘴巴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到我诧异的表情，小女孩吃吃地笑个不停，奶声奶气地告诉我，这叫咸水饼干，本来就是咸的呀。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和吃到咸水饼干，才知道这世上除了甜饼干，还有咸饼干呀。小朋友们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彼此收到的礼物，而我坐在幼儿园的小板凳上，手里悄悄攥着那两块咸水饼干，有些舍不得一下子吃掉了，仿佛它们是世界上最珍稀的美味。心里有种妙不可言的小激动，一半是来自小女孩的友好善意，一半是来自咸水饼干微微咸香的奇妙口感。

彼时物资较匮乏，平时在家里很少吃到零食，但生病时还是会得到优待。读小学时，感冒了病恹恹胃口很差，在经过赤脚医生的一番诊断配药后，通常父亲还会骑自行车到小镇上买回一些零食。买得最多的一个是甘蔗，说是能清舌苔解毒，另一个就是咸水饼干，说是咸的口味清爽不腻，能开胃口。

人生病时的吃相会文雅很多，拿起饼干不会像平常那样急着塞进嘴里，而是细细欣赏一番。手里的咸水饼干是小小的长方形，上面留着一个个规则的小孔，表面微微焦黄，闻上去香喷喷的。一手拿着饼干，一手在下面托着，接掉落的碎屑。不紧不慢地轻咬上去，细嚼着干吃，主要是品味它的酥脆咸香。最后，还要将掉落在手心里的碎屑也一起拍进嘴里，这样吃才完美过瘾。另外还有一种吃法，是将几块咸水饼干丢在大碗里，冲入开水，顷刻间咸水饼干就泡开了，还能看到饼干里翠绿的香葱呢，用汤瓢一片一片地舀来吃，能像小馄饨一样吃出咸鲜嫩滑，着实让人胃口大开。热热地吃下，额头都冒出汗来了，好比是吃下了一颗发汗药，病也就好了一大半。

也许是童年的经历留下了美好记忆，虽然如今市面上各种口味的零食琳琅满目，但在我心中，咸水饼干始终占据着一个特别的位置。逛超市时，看见咸水饼干就有一种亲切感，买一袋回家，当零食解馋，当点心充饥，都很受用，百吃不厌。